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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瓷器的娇子——扁壶

西夏瓷器的娇子——扁壶
西夏是我国北宋时期建立起来的一个以党项羌人为主的封建政权。西夏国从立国到灭亡共190年(公元1038年~1227年),如果从其“虽未称国而王其土”的“夏国公”算起,历时347年(公元881年~1227年)。历史上西夏王朝与辽(公元916年~1125年)、北宋(公元960年~1127年)、金(公元1115年~1234年)、南宋(公元1127年~1279年)王朝先后鼎足而立近200年。然而,西夏这一神秘王国独不见正史的记载,翻遍二十四史也找不到西夏国历史的只字片言,“西夏学”被史学家称为“绝学”、西夏文字被视为“魔鬼文字”、西夏陶瓷器早在约6000年前的原始社会,先民们就利用黄河岸边的澄泥“陶作因泥澄而工精而质贵”,并在不断学习、借鉴其它窑系瓷艺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形成了具有西域边塞民族艺术特色的---西夏瓷器,它与宋代瓷器的经典——钧、汝、官、哥、定五大名窑珍品同处一个历史时代,然而西夏瓷器却连一个“民窑”的名份也没有取得,西夏瓷器也因此而成为国宝艺术品中的历史之谜。直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科院考古所对宁夏灵武滋窑堡进行的挖掘中,通过对3座西夏窑炉、8座西夏瓷场作坊及1座元代作坊、1座清代窑址的挖掘清理中,共出土瓷器、制瓷工具、窑具等3000余件。灵武滋窑的挖掘,确立了西夏陶瓷在中国陶瓷史上的地位,填补了西夏瓷器的空白,这对研究以党项羌人为主体的西夏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及历史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宁夏灵武窑》(马文宽著,紫禁城出版社,1988年8月版),也成为中国第一部西夏瓷窑及西夏瓷器的专著。
西夏瓷器中的扁壶,是西夏瓷器的佼佼者,其独特的工艺造型,蕴涵着西域游牧民族浓郁的地方特色和丰厚的文化底蕴,也是西夏境外其他窑址瓷系品种所罕见。从已出土的各型瓷扁壶的功能看,它是西域民族出行、游牧、狩猎、将士征战时携带的用于盛水、酒或奶的容器。壶体腹部扁平,有的正反两面中央均有一圈足,有的只有一面有圈足,其作用是用于安放在马、牛、骆驼背上,在运输途中起平稳放置和装饰的作用。壶的两侧有两系或四系耳便于结绳穿带,或扶、拎、背、抬时捆绑。图一:西夏黑釉剔刻纹二系扁壶,器高28cm,口径3cm,腹径25cm,底圈足径8.5cm。小口圈蒜头型,短颈,肩部有对称耳系,整器是由两个浅腹钵对接粘合而成,边缘以附加合缝的堆纹泥条弥合,腹、背中央有对称的圆形圈足,其中正面圈足均施黑釉,主体图案为对称开光剔刻牡丹花纹和弧弦牡丹叶纹组成。背面腹部中央圈足口沿露胎未上釉,主体图案为对称剔刻莲池游渔纹组成。整器灰白胎,胎质细密,造型质朴,构图简练,刻线流畅,浮雕感强。图二:西夏白釉剔刻纹二系扁壶,器高28cm,口径2.5cm,腹径25cm,底圈足径9cm。小口卷沿,短颈,肩部有对称耳系,边缘有合缝泥条堆纹。腹、背部中央有对称圈足,其中正面腹部圈足均上白釉,背面腹部圈足口沿露胎未上釉,腹、背主体图案各剔刻三朵缠技牡丹花。白釉剔花是将花纹外的空间或花纹本身的化妆土剔去,露出胎色,再施以透明釉烧制而成,由于其胎细质高,在西夏瓷器中堪称上品,存世量极少。图三:西夏黑釉剔刻纹二系人物头像扁壶,器高35cm,口径7cm,腹径35cm,圈足径13cm。小口撇沿,短颈,腹部扁平,正面中央剔刻象形圈足,主体花纹以圈足对称开光剔刻牡丹花纹和弧弦纹组成。腹背部圈足较大、素胎,沿合缝边缘处施5cm黑釉。该器的独到之处是将肩部对称耳系以人物头像作饰,人物面形长圆、两腮丰满、鼻高唇厚、八字胡须,具有典型的党项羌人的外貌特征。另一器壶体下方阴刻西夏文。图四:西夏茶叶末釉刻字童鹿二系扁壶;器高40cm,口径8.5cm,腹径36cm,圈足径15cm,喇叭唇口,短颈,腹部扁平,正面中央花纹以对称开光,一侧剔刻童座莲花,孩童秃顶、圆脸、大眼、袒胸露腹,一副憨头憨脑、淘气顽皮、天真烂漫的神态。莲花作为佛教标志,代表“净土”,象征“纯洁”,寓意“吉祥”,儿童戏莲表述了“莲生贵子”;一侧剔刻鹿纹奔跑图案,因鹿为瑞兽,同时“童”和“同”、“鹿”和“禄”在汉语中谐音,写意传神,隐意着同(童)禄(鹿)吉祥。阴刻西夏文四字,而另一扁壶则阴刻西夏文四字。由于西夏瓷器古文献中不见记载,有铭文纪年的瓷器更为罕见,加之对西夏文的读、解困难等原因,使人们对其了解、认识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该器是自公元1036年(广运三年)西夏国正式颁布西夏文为“国书”,而存留在西夏扁壶上的实物之一。
西夏扁壶的胎质、胎色,主要受地理环境、制瓷条件、工艺技术、燃料和烧窑温度等因素的影响,其胎质以黏黄或黏红土为原料。从已出土的西夏天都寨(西夏天都监军司遗址)、临羌寨(西夏牧马军寨遗址)和南牟会(西夏皇帝嵬名元昊避暑行宫遗址)的考古发现,西夏官窑瓷胎的制做以黄河多年沉积的澄泥为原料,细腻滑润,“工精而质贵”。其胎色以米黄胎、白胎、灰胎、青胎(乌黑胎)为多。当窑烧温度在1200℃±20℃时,瓷胎的颜色由红变为米黄胎,当窑烧温度达到1300℃±20℃时,瓷胎的颜色由米黄色变为白灰胎,此时瓷器的重量也由轻变重。
西夏扁壶的釉色在已出土的整、残器中,基本以黑、白釉为主。从史料中可以看出,党项民族崇尚黑白为贵。公元1038年西夏国正式建国,国号“大夏”,意为“大白高国”、“大白上国”。《西夏书事》卷十一记载,西夏太子“冠黑冠”、“张青盖”、“衣白衫”、“戴白毡”,视黑色为尊贵、崇高;白色为万世兴隆的根本,并且在西夏法典《天盛年改旧定新律令》中对色彩的尊贵和使用范围作了严格的规定,表现了西夏人以黑、白为尊的审美观念。同时,西夏国地处古丝绸之路必经的通道上,自张骞出使西域后,汉、唐、宋、西夏等历代朝廷通过丝绸之路与中亚、西亚、欧洲的通商贸易、文化交流中,西夏瓷器出口量最大的首推黑、白色瓷器,这对中国内地和西夏黑白瓷大量出口阿拉伯国家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也促进了西夏黑白瓷的发展。
西夏扁壶的造型工艺在西夏瓷器中是一个特有的器型。西夏的主体民族党项羌人和其境内的吐蕃人、匈奴人、回鹘人等都是从事畜牧业的游牧民族,扁壶的造型风格集中反映了与党项民族息息相关的生活缩影。从现有的扁壶看,剔刻花工艺有留花剔底和留底剔花两种:前者是在坯体上刻划出纹饰,再剔去花纹外的空间,使花纹凸起,具有浅浮雕的效果;后者则在施釉的坯体上直接剔出露胎的纹饰。剔刻技法犀利流畅,刀痕尺度自然清晰,线条刚劲洒脱有序,图案花纹对称协调,整器图饰布局匀衡,为西夏瓷饰之精品。
近年来随着“西夏热”的兴起,专家、学者通过对西夏瓷器的系统研究,对揭示西夏扁壶这一特有器形的工艺造型、装饰手法、纹饰内容等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突出表现在:其一,造型新颖,风格独特。西夏扁壶作为西域游牧民族日用生活器皿之一,是解决身处戈壁大漠、干旱缺水的游牧民出行、狩猎,尤其是将士征战必备的盛水器具,凸现了西域边塞民族把生活与制瓷工艺紧密结合的睿智,也赋予了西夏扁壶鲜明的地域和民族特色。西夏瓷器品种繁多,其中扁壶是西夏瓷器中最具代表性的典型器。其二,纹饰精湛,寓意深刻。从西夏扁壶的造型、纹饰、铭文等工艺上看,整器造型似一个圆形体,如果比喻它代表了天圆,那么腹部中央圈足可象形为太阳或月亮,恰似“圆如天、满似月”的真实写照,这与西域民族信仰中的党项人把日与月“母美艳如千百日,父智明如万红月”的传神写意相结合,以壶托情,赋予了党项羌人出行远离亲人但与自然万物、亲情和谐、形神相宜的一种寓景。同时,日、月在西域少数民族宗教信仰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主、神、人等带有宗教色彩的情结,是西域民族人文和精神向往的归宿,这种把宇宙当作“人化的自然”,把人看作是“自然的人化”,采用造型、纹饰、写意传神、开光装饰或以人物、文字作饰手法,完整地表述了天、神、人合韵合辙和谐统一的理念。其三,边塞文化,古瓷之美。西夏扁壶集西夏瓷艺之大宗,它所开创的将实用与审美、生活与文化、平淡与创新相结合的富有创意的民族文化、边塞文化,以民间特有的工艺技巧,表现出独特的艺术之美,为中国陶瓷美学艺术平添了一朵奇葩。
西夏瓷器与西夏文明一样,元灭西夏后,西夏和其境内的一切(包括地上的建筑物)横遭劫灭,西夏的主体民族---党项族也因此而从华夏民族的大家庭中消声隐迹,这无疑对中华民族多元文化发展史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加之外国列强的大量掠夺,“大批的西夏国史都收藏在外国的博物馆里”而留给国人的始终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值得幸庆的是,伴随着20世纪90年代世界性西夏热的兴起,俄罗斯、日本、英国、匈牙利等国学者从劫得的大批西夏珍贵遗存文物的研究中,终于揭开了蒙在西夏国历史上这层神秘面纱的一角。近年来,中俄联合通过对“俄国皇家地理学会”掠存的8600多册西夏国文书、经卷及难以计数的陶瓷器、铜铁器等的研究,中英对“大英博物馆”4000余件西夏文献遗存的合作整理等,“西夏王国”已将不再陌生,昔日丝绸古道上一个生存了近200年的神秘王国必将为世界、中华民族文化艺术宝库增添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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